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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一龍教授:肺癌有望變慢性病

2015-08-24 15:46 閱讀:2294 來源:南方都市報 責任編輯:李思民
[導讀] 我國每年新發(fā)肺癌病人超過60萬人,平均每隔30秒就有1個人死于肺癌。肺癌的可怕在于它靜悄悄地發(fā)展,一旦發(fā)現(xiàn)往往已經是中晚期,很長一段時間里晚期肺癌病人都活不過一年,肺癌醫(yī)生常被戲說成“沒有超過一年的朋友”。

     8月18日上午,肺癌病人張麗(化名)從IC U轉入普通病房。她這一周都在生命線上掙扎,終于挺了過來。今年72歲的張麗患肺癌8年,8年前癌細胞就已經在胸腔內轉移,她的心愿是想看到孫子出生。幸運的是,張麗被檢測出來是E G F R基因突變型肺癌,針對E G F R基因突變這個靶點,她服用過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靶向藥物,看著2個孫子、1個孫女相繼出生并活潑可愛地成長,圓了兒孫滿堂的夢。

    我國每年新發(fā)肺癌病人超過60萬人,平均每隔30秒就有1個人死于肺癌。肺癌的可怕在于它靜悄悄地發(fā)展,一旦發(fā)現(xiàn)往往已經是中晚期,很長一段時間里晚期肺癌病人都活不過一年,肺癌醫(yī)生常被戲說成“沒有超過一年的朋友”。

    精準醫(yī)療的發(fā)展改變了這一困境。廣東省肺癌研究所吳一龍團隊11年前就敏銳抓住肺癌精準醫(yī)療的第一步,針對E G F R、A LK等基因突變不斷深入研究,讓患者中位生存期延長到3年多,有3項研究還改變了全世界的肺癌治療指南?,F(xiàn)在他們還在繼續(xù)進行最前沿的肺癌精準醫(yī)療研究。吳一龍希望,通過精準醫(yī)療的發(fā)展,未來5-10年,讓肺癌可以像高血壓、糖尿病一樣,成為可控的慢性疾病。

    被延長的中位生存期

    “過去常被人說,做肺癌醫(yī)生,沒有超過一年的朋友。”到上世紀90年代末,晚期肺癌患者的中位生存期也只有10個月。但現(xiàn)在驅動基因陽性肺癌病人的中位生存期已經可以達到39個月,即3年多。

    8月13日,廣州,廣東省人民醫(yī)院偉倫樓14樓,肺癌專家、省人民醫(yī)院副院長吳一龍坐在電腦前,一幀一幀地看患者的CT圖。吳一龍做肺癌手術做得非常漂亮,業(yè)內聞名,在坊間更被稱為“廣東肺癌第一刀”。

    不過在偉倫樓里,吳一龍碰到不少老病人,被問得最多的還是:“有沒有最新的研究和試驗?”因為吳一龍不僅是腫瘤外科醫(yī)生,還是國際上的肺癌研究權威專家。

    今年6月5日,吳一龍在《柳葉刀腫瘤學》上發(fā)表了一篇論文——《阿法替尼治療E G FR基因少見突變肺癌的臨床療效》,研究證明一些EG FR基因少見突變的患者服用阿法替尼有特別的效果。而這種少見的基因突變發(fā)生率,在所有EG FR基因突變病人中約占10%。

    這是吳一龍第三次以第一或通訊作者在這家國際著名醫(yī)學期刊上發(fā)表論文。不少論文的點子以及臨床試驗在偉倫樓中誕生,廣東省肺癌研究所就設在這里,吳一龍是研究所所長,研究所里有肺癌臨床科室、實驗室和臨床試驗基地。

    哥倫比亞大學癌癥腫瘤學家穆吉克博士在書中曾提到:“對于每一個新進入癌癥病區(qū)的醫(yī)生,這里會趕走他過去所有讓人身心俱疲的記憶,因為跟這里的現(xiàn)實相比,過去記憶都變成了幼兒園里的小兒科游戲。”

    今年59歲的吳一龍與肺癌這個對手周旋了30多年。“過去常被人說,做肺癌醫(yī)生,沒有超過一年的朋友。”在吳一龍還是醫(yī)學生的時候,1980年我國肺癌病人大多接受以手術為主的治療,晚期病人中位生存期是8個月,也就是只有一半病人可以活過8個月。到上世紀90年代末,化療、放療成為主要治療方式,晚期患者中位生存期也只有10個月。近20年間,肺癌治療進步緩慢,中位生存期僅提高了2個月。

    不過,吳一龍現(xiàn)在比30年前樂觀很多。8月13日,吳一龍在電腦中打開一張PPT介紹,驅動基因陽性肺癌病人的中位生存期已經可以達到39個月,即3年多。

    原因在于,近10年里,醫(yī)生找到了肺癌中的基因突變這一抓手,發(fā)現(xiàn)肺癌病人里有多種驅動基因包括EG FR基因突變,服用專門的靶向藥物進行治療,延長了生存期。吳一龍很有底氣地說:“精準治療,使EG FR基因突變型肺癌逐漸成為臨床可控的疾病。”

    精準醫(yī)療因為出現(xiàn)在今年美國總統(tǒng)***的講話中而大熱,其實在廣東,針對肺癌的精準醫(yī)療已經走了10多年。

    “我的夢想是再過大概5-10年,治療肺癌可以像治療高血壓、糖尿病一樣,通過終身服藥就能控制,也就是可控的慢性疾病。”慢性疾病的一項指標是,病人中位生存期要超過50個月。

    “肺癌醫(yī)生現(xiàn)在的‘朋友’已經很多,自從有了精準治療,我國已經有100多例肺癌患者活過10年以上,現(xiàn)在要對這100多人做個深入的分析。”吳一龍信心滿滿。

    吳一龍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另外一些驅動基因陽性人群按照目前的研究模式治療效果也是一樣的,因此越來越多人可以用靶向治療對抗肺癌。

    發(fā)現(xiàn)“特別”驅動基因


    2004年,美國兩個研究小組首先發(fā)現(xiàn)非小細胞肺癌存在表皮生長因子受體(EG FR )突變的驅動基因。吳一龍團隊通過分析廣東省人民醫(yī)院145例及北京、上海、廣州等6所協(xié)作單位共506例肺癌患者EG FR基因的活化突變狀態(tài),發(fā)現(xiàn)EG FR對中國人來說就是“特別”的驅動基因。這一研究發(fā)表于2005年,在業(yè)界引起很大轟動。

    2001年,中國第一例靶向治療的肺癌病人正是在吳一龍穿針引線下出現(xiàn)的,背后的艱苦歷程鮮有人知。

    2000年,44歲的吳一龍到美國參加國際肺癌大會,在飛機上他碰到了負責肺癌新藥研制的一位科學家。了解這個新藥的特點后,他很感興趣,隱隱感到這是未來腫瘤治療的新方向——靶向治療。

    第二年,有一名肺癌病人快不行了,根據病人癥狀,吳一龍想到了上述新藥。他們給制藥公司總部寫了一封郵件,希望能加入項目使用該藥。但是中國不在該項目范圍內。

    當醫(yī)生的吳一龍開始翻法律資料,找到了一個小“漏洞”:雖然衛(wèi)計委規(guī)定沒有批準不能買藥,但是海關有個規(guī)定,如果涉及救命的個人申請是允許的。最后,他們的申請竟然成功,成為中國第一例服用該藥的案例。兩年后,這名病人死于突發(fā)腦血管疾病,而非肺癌本身。

    吳一龍當時承受著巨大壓力。因為該藥未在中國上市,當時在廣州白天鵝賓館開了一個小型會議,會上有一批研究肺癌專業(yè)的老專家,“我受到很大的攻擊,大概2/3的老專家義憤填膺,指責我用‘假藥’治療病人。”因為根據《藥品管理法》規(guī)定,必須批準而未經國家相關部門批準生產、進口的藥品屬于應按假藥論處的藥品。這個汕頭人暗暗只干不說,他曾經留學德國,經常關注國外同行動態(tài),對國際上治療肺癌的最新進展非常清楚。

    這個新藥叫易瑞沙。它針對的是一種表皮生長因子受體(epiderm algrow th factor receptor,EGFR)—— 這個受體的基因位于人類7號染色體的短臂上,當這個基因發(fā)生突變,正常細胞就會變成癌細胞。易瑞沙的主要功能就是鉆入細胞內部,阻止發(fā)生突變的EGFR基因,讓癌細胞不再**。

    沒想到的是,2005年,西方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肺癌病人服用易瑞沙與服用安慰劑的對照組相比,生存期沒有差異。這意味著吃昂貴的靶向藥物與吃面粉是同樣的效果。

    易瑞沙被打入“冷宮”:在美國,F(xiàn)DA只允許給之前服用并且有效的患者繼續(xù)使用;在歐洲,這個新藥被直接下架。

    吳一龍看到這個消息覺得并不靠譜。因為2004年這個藥物獲準進入中國,吳一龍手里已經積累了100多例服用該藥的病人,并不像西方同行說的那樣無效。

    2004年,美國兩個研究小組首先發(fā)現(xiàn)了非小細胞肺癌存在表皮生長因子受體(EGFR)突變的驅動基因。吳一龍注意到這個消息,當時國內對肺癌的研究大多停留在細胞學研究,身為博士生導師的吳一龍讓手下所有博士生停下手中課題,轉入對EGFR基因的活化突變狀態(tài)研究。

    他回想起,同樣是易瑞沙,前幾年日本同行的臨床研究與美國的研究數(shù)據出現(xiàn)差異,日本有10%的效果,而美國更低。“當時誰都不敢說這句話,因為如果說藥物對不同人種有不同療效,會被認為是種族歧視,在醫(yī)學界引起很大風波。”

    吳一龍團隊通過分析廣東省人民醫(yī)院145例及北京、上海、廣州等6所協(xié)作單位共506例肺癌患者EGFR基因的活化突變狀態(tài),發(fā)現(xiàn)EGFR對中國人來說就是“特別”的驅動基因。

    “這個表皮生長因子受體在中國人,特別是東亞地區(qū)的人群中突變發(fā)生率特別高,大概占所有非小細胞肺癌的30%,而在西方人群則少于10%,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區(qū)別。”這一研究發(fā)表于2005年,在業(yè)界引起很大轟動。

    “死而復生”的靶向藥物


    吳一龍發(fā)現(xiàn),當病人有EG FR基因突變時,用易瑞沙這種靶向藥物無進展生存期可延長至9.5個月;但如果病人沒有突變,使用靶向藥物的情況比不用更糟糕。這個研究發(fā)表于2009年,國際肺癌研究協(xié) 會(IA SL C )前 主 席Shepherd教授特別撰文稱該研究是“肺癌研究史上堪稱里程碑式研究之一,建立了EG FR基因突變型肺癌的治療新標準”。

    就在西方國家打算銷毀易瑞沙的時候,2006年,吳一龍和香港中文大學的莫樹錦教授以及來自日本、泰國等地的7位臨床科學家牽頭發(fā)起“易瑞沙(吉非替尼)泛亞洲研究計劃”,看看易瑞沙的效果是不是和淀粉一樣。

    他們創(chuàng)新地用了一個全世界沒人用過的方法--用臨床病理特征來選擇病人,并選了兩個最有代表性的特征:不吸煙和病理學是腺癌,有這兩類特征的病人正是E G FR基因突變最多的人群。

    吳一龍發(fā)現(xiàn),當病人有EG FR基因突變時,用易瑞沙這種靶向藥物無進展生存期可延長至9.5個月,顯著優(yōu)于單純化療的病人;但如果病人沒有突變,使用靶向藥物的情況比不用更糟糕。長期的隨訪分析發(fā)現(xiàn),靶向治療使EG FR突變型患者的中位總生存期達到22個月。

    這個研究被簡稱為IPA SS(Iressa Pan-Asia Study,易瑞沙泛亞洲研究),發(fā)表于2009年,逾千例臨床試驗證實易瑞沙對有EG FR基因突變的患者有效率達70%以上。

    之前為什么看起來藥物無效,就是因為沒有針對特定人群。要讓藥物有效,必須先檢查EG FR基因突變。“這個結果一出來,就奠定了以后肺癌研究發(fā)展的格局,必須給肺癌病人先做基因突變檢測,再根據基因突變來決定治療方案。”

    這一研究震動肺癌研究學界,國際肺癌研究協(xié)會(IA SLC)前主席Shepherd教授特別撰文稱該研究是“肺癌研究史上堪稱里程碑式研究之一,建立了E G FR基因突變型肺癌的治療新標準”,被國際F1000生物醫(yī)學文獻評價系統(tǒng)評為杰出(Exceptional)論文。

    目前腫瘤治療的最新理念就是先把腫瘤的驅動基因弄清楚,然后再設計治療方案。“如果連‘元兇’都沒弄清就盲目用藥、盲目治療,那么這些藥物的效果可能連安慰劑都不如。”

    這一研究有很強的現(xiàn)實意義。根據2012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數(shù)據,全球每年肺癌發(fā)病182.5萬例,中國就有65.3萬例,占35.8%。據統(tǒng)計,近20年可能由于社會生活方式和環(huán)境因素變化,我國肺鱗癌發(fā)病比例下降,肺腺癌發(fā)病大幅上升。

    省醫(yī)肺一科主任醫(yī)師楊衿記舉例,以廣東省人民醫(yī)院為例,每年收治1500例新發(fā)肺癌病人,非小細胞肺癌和小細胞肺癌分別占80%-85%和15%-20%,非小細胞肺癌中約60%多是肺腺癌,而肺腺癌病人中有7成能找到靶點——驅動基因,最常見的就是EG FR基因突變和A LK融合基因。

    因為這類病人占了很大份額,這10年間又陸續(xù)研發(fā)了針對這些基因突變的靶向藥物,才有了晚期病人中位總生存期從10個月升至39個月的神奇療效。

    這10多年來,吳一龍團隊一直在牽頭描畫中國人肺癌驅動基因圖。現(xiàn)在有可能作為藥物治療的基因突變靶點已經找到近10個,覆蓋85%的肺腺癌驅動基因。針對54%的驅動基因,已經找到抑制藥物。

    偉倫樓10樓是肺癌分子生物學實驗室,實驗室主任是吳一龍學生張緒超,這名博士后2005年起就在這里研究肺癌分子分型。張緒超介紹,實驗室可以通過肺癌腫瘤組織一次性分析達到300多個腫瘤基因的檢測,包括10個常見突變基因和296個少見突變基因。

    耐藥模型對付狡猾癌癥


    癌癥細胞也不是傻瓜。病人服用靶向藥物有的很快就不疼了,精神好轉、癥狀減輕。但是1年左右耐藥就出現(xiàn),病人又墜入痛苦之中。吳一龍團隊運用數(shù)學模型,用數(shù)學模型來演算,得出EG FR耐藥后表現(xiàn)的3種情況,給出了不同的治療對策。

    吳一龍團隊在臨床上發(fā)現(xiàn),同是EG FR基因突變的病人,服用同樣的靶向藥物,有的效果好,有的效果不大好。

    “療效是否也能反應突變多與少的關系呢?”吳一龍很苦惱,因為沒辦法測定多跟少。一直等到2009年,科學家們包括吳一龍團隊重新建立了一種方法,發(fā)現(xiàn)不同病人基因突變的敏感性不一樣。

    至少30%的腫瘤細胞發(fā)生E G FR基因突變,傳統(tǒng)方法才能檢測出來,但敏感性高的新方法可以查出1%的腫瘤細胞是否發(fā)生E G FR基因突變,然而大家沒有把這兩者的差異聯(lián)系起來。

    吳一龍很有心,他認為通過這種辦法可以推斷多與少的關系。同一個標本用新舊兩種方法去測定,基因突變的量就會顯現(xiàn),“比如用新方法測,它非常靈敏,就說明它突變的量大。”

    吳一龍學生周清主任醫(yī)師牽頭做突變的量的關系。周清他們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EGFR基因突變量越大的病人用藥效果越好,突變量越小的效果越差。他們把突變量的關系命名為“突變豐度”,豐度低的人比較容易出現(xiàn)耐藥,豐度高的人比較不容易出現(xiàn)耐藥,藥物效果能持續(xù)非常長時間。

    靶向藥物雖然能與基因咬合緊密,但是癌癥細胞也不是傻瓜。在臨床上醫(yī)生們發(fā)現(xiàn),病人服用靶向藥物有的很快就不疼了,精神好轉、癥狀減輕。但是1年左右耐藥就出現(xiàn),癌細胞懂得如何對付靶向藥物,病人又墜入痛苦之中。

    吳一龍觀察到一個非常有趣的現(xiàn)象:服用同一種靶向藥物,有些病人的腫瘤不那么兇惡,長得非常慢;另一些病人的腫瘤一下長得非??欤贿€有些病人在全身控制得非常好,但某個地方長出新腫瘤。

    這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他并不清楚。于是吳一龍團隊運用數(shù)學模型,把這個現(xiàn)象用數(shù)學模型來演算,得出EG FR耐藥后表現(xiàn)的3種情況,給出了不同的治療對策。

    吳一龍舉例,比如E G FR基因突變病人腫瘤長了一點點,看起來長勢不明顯,但藥不能停,一停就會嚴重惡化。“這跟當時臨床界的觀點不一樣。別人說吃了沒效就不用繼續(xù)用藥,而我們告訴他們這個藥一停,就會從長得非常慢變成非???,必須繼續(xù)用藥。單這個措施,就可以把患者的中位生存期延長半年左右。”

    癌癥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對手,靶向藥物也從一代、二代到現(xiàn)在的第三代,癌細胞與藥物來回攻守。

    吳一龍團隊與麻省理工大學、哈佛大學等聯(lián)手,正在與肺癌中的另一個驅動基因作戰(zhàn)——c-M ET。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基因“有突然無限放大的作用”,吳一龍是此項全球研究的領導人,他預計兩年后會公布最后結果。而初步數(shù)據鼓舞人心:在原發(fā)性突變中,c-M ET突變占5%-10%。同時在耐藥病人中,這種基因也會發(fā)揮對抗藥物的作用。E G FR基因突變病人中有5%-20%的耐藥就是因為c-M ET基因擴增。

    新藥試驗和遺傳研究

    一些病人碰到吳一龍,第一句話就問:“有沒有新的研究?我要參加。”他們都是肺癌老病號,經過七八年跟進,發(fā)現(xiàn)藥物試驗的好處,希望有新藥幫他們渡過難關。

    能查出基因突變的病人雖然是多數(shù),但仍有不少病人查不出原因,而且肺癌發(fā)病率不斷上升,還有年輕化趨勢。

    楊衿記還記得3年前的一天,科里收治了一名17歲、肺癌晚期的女大學生。這名女生剛考上四川大學,檢測基因沒有找到突變,治療費用一個月就要一萬多元。女生非常沮喪、想不通,趁父母出門買東西,就從樓上跳了下去。楊衿記一直記得她,這是他在科里工作13年來遇到的第一例跳樓的病人。“要是她能熬下去,科技不斷進步,或許能找到她的靶點”。

    在偉倫樓8樓,有全國最大的肺癌藥物臨床試驗中心,很多新藥正在開展臨床試驗。對新藥臨床試驗。不少人的刻板印象就是“小白鼠”。其實藥物臨床試驗主要指藥物的一、二和三期臨床試驗,過去的藥物試驗效率低、毒性高,現(xiàn)在精準治療的藥物則剛好反過來,有效性高、毒性非常低。而且它是根據基因改變來設計的藥物,試驗把握性比較大,病人獲益更大。同時,參加臨床試驗的病人都是標準辦法沒法治的了,試驗也是給他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一些病人碰到吳一龍,第一句話就問:“有沒有新的研究?我要參加。”他們都是肺癌老病號,經過七八年跟進,發(fā)現(xiàn)藥物試驗的好處,希望有新藥幫他們渡過難關。

    目前腫瘤學的一項熱門研究是能否預警。

    肺癌的家族遺傳特征在眾多癌癥中不算明顯。有的腫瘤遺傳性很高,比如鼻咽癌、乳腺癌。例如好萊塢女星安吉麗娜·朱莉由于攜帶乳腺癌1號基因,接受了預防性的雙側乳腺切除手術,以降低罹癌風險,就引起巨大關注。

    吳一龍團隊發(fā)現(xiàn)大概5%的肺癌存在遺傳,但肺癌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癌種,病人非常多,因此這些年他們要求,凡是家族里有2-3個以上肺癌病人的,都要進行記錄和跟蹤。

    這項工作開展了6年,在全國追蹤了500多個肺癌家族,每個家族需要收集七八個人的血樣,其中約7個家族得肺癌的人達3個以上。河北有個家族一名健康成員在基因檢測中發(fā)現(xiàn)屬于危險人群,吳一龍團隊就對他進行觀察,兩年后他真的得了肺癌,但因為發(fā)現(xiàn)得早就治好了。

    吳一龍團隊用最新的基因組測試手段分析為什么家族性風險這么高。張緒超介紹,初步結果發(fā)現(xiàn),有些先天性基因在生殖細胞時就有變異,整個基因組的先天性概貌會影響出生后個體對癌癥的易感性。他們正準備發(fā)表一篇論文,通過預測醫(yī)生能估計臨床病人患肺癌概率多高。

    這項預警意義重大。張緒超舉例,如早期病人在CT上能看到腫瘤只有5毫米左右,很難判斷惡性或良性?,F(xiàn)在就可通過血液基因檢測看基因變化,初步判斷是惡性還是良性,有助于進一步追蹤診治。

    更復雜的“中國式”肺癌

    中國的肺癌面對著更復雜的因素。過去10年,中國肺癌發(fā)病率在增長,令人憂心。當下霧霾的加重,更令肺癌??漆t(yī)生憂慮。歐美發(fā)達國家通過上世紀末的宣傳教育、衛(wèi)生政策的制定以及戒煙行動,肺癌發(fā)病率和死亡率在下降,中國則相反。

    吳一龍團隊過去15年的努力得到世界同行認可。下月美國將舉行世界肺癌大會,將授予吳一龍一項科學獎,獎勵他在精準醫(yī)療上做的貢獻。該獎項像諾貝爾獎一樣由全世界知名同行提名,獎勵在肺癌領域作出突出貢獻的人。

    吳一龍前兩個月才收到大會的上述消息。他認為,目前中國的精準醫(yī)療治療與世界接軌,而且走在很前面,這個獎項也是對中國醫(yī)生的肯定。

    在吳一龍看來,最大的評判標準是能否改變臨床實踐、改寫治療指南。他和團隊15年的工作成果中,最值得自豪的莫過于改寫了世界的肺癌指南,3項研究成為美國、歐洲、日本等15個國家和地區(qū)25個肺癌診療指南主要依據。

    2007年開始,吳一龍在全國牽頭30多家醫(yī)院成立了中國肺癌胸部腫瘤協(xié)作組,每年啟動5-6項臨床試驗,每年都有重磅文章發(fā)表。比如他們研究肺癌中最惡性和棘手的腦轉移,即將公布成果:做完手術不要以為萬事大吉,并提出隨后的治療策略。

    吳一龍團隊一直主要關注肺腺癌患者,他們往往是不吸煙的患者。現(xiàn)在還分析了200多個吸煙的肺癌病人,試圖摸清他們的基因變化,收集數(shù)據已經完成,進入分析階段,預計明后年第一批吸煙肺癌患者的基因分析結果將出爐。

    和肺癌的交鋒沒有止境。小細胞肺癌,就是吳一龍的痛處。小細胞肺癌惡性程度最高、生長最快,5年生存率只有1%,對它的研究30多年來一點進步都沒有。但吳一龍注意到,小細胞肺癌發(fā)病人數(shù)在比例上越來越少,過去占25%,現(xiàn)在大概只有10%-13%,已經下降一半。

    吳一龍也有苦惱,一愁**政策跟不上世界治療的步伐,二愁人才?,F(xiàn)在全世界最熱的免疫治療,“我們干著急,老是跟不上,國外早就批準,中國尚未起步,不是中國醫(yī)生做不了,而是審批老不下來。”治療落后的背后,就是眾多肺癌病人失去求生機會。這些年吳一龍一直在搜尋生物信息學人才,這種人才能從眾多的基因信息中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和問題,但是生物信息學人才國內極少,國際上也少。

    中國的肺癌面對著更復雜的因素。過去10年,中國肺癌發(fā)病率在增長,當下霧霾的加重,更令肺癌專科醫(yī)生憂慮。歐美發(fā)達國家通過上世紀末的宣傳教育、衛(wèi)生政策制定以及戒煙行動,肺癌發(fā)病率和死亡率在下降,中國則相反。

    負責實驗室的張緒超介紹,發(fā)達國家90%的癌癥病人都能進行基因檢測,但是我國目前肺癌的基因檢測率只有30%左右,也就是100個肺癌病人中只有30個有機會做檢測。小城市基本沒有這種檢測能力,改變現(xiàn)狀任重道遠。

    煙草是肺癌的高危因素,吳一龍是堅決的戒煙主義者,他的團隊里沒有一個人吸煙。煙草也是團隊成員最擔憂的因素。

    8月15日晚,張緒超關上實驗室的門走出偉倫樓,不禁感嘆,就算是肺科病房外仍然有家屬抽煙留下的煙味。“中國煙草的消瘦量仍然在增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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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準醫(yī)療讓“天價藥”納入醫(yī)保


    靶向藥物也有一個致命弱點:昂貴。以一代藥物易瑞沙為例,一名肺癌病人一個月用藥費用高達1.5萬元。如果是ALK基因融合的患者,一個月藥費高達5.3萬,一年就要60多萬元。

    “為什么這項讓全球肺癌患者獲益的成果,卻因藥費高昂,讓國內很多患者望而卻步?”吳一龍做了件與醫(yī)生本職無關的工作,推動廣州市醫(yī)保結合適的肺癌患者提供“易瑞沙”和“特羅凱”這兩種肺癌靶向藥物的用藥補貼,這在全國是第一次。

    吳一龍與廣州市醫(yī)保局協(xié)商了整整兩年。為了能得到社保局的認可,吳一龍甚至幫**設計了醫(yī)保結算的后臺。因為有精準醫(yī)療為前提,特定基因變異的病人不需要吃別的藥,所以吳一龍設置了一旦確定特定基因突變,開了特定靶向藥,其他藥就一個都不要開。終于在2010年促成價格不菲的“天價藥”進入廣州市醫(yī)保系統(tǒng),每月報銷1.5萬元左右,病人自付1000-2000元就能吃上對的藥。廣州市醫(yī)保局測定發(fā)現(xiàn)這些病人比放開限制的病人還要節(jié)省費用。

    目前已有多家三甲醫(yī)院納入試點,5年來共900多例廣州病人享受到這一政策的好處。不過這項工作仍然有待**進一步推進。在臨床一線工作多年的楊衿記發(fā)現(xiàn),雖然廣州是最早試點,但國內一些城市如青島、**等已經跟進把這些靶向藥物納入醫(yī)保。“有的城市還把5.3萬元/月的ALK融合基因靶向藥物克唑替尼納入醫(yī)保,本地**仍然需要繼續(xù)努力。”

    同行評價

    ●完成國際上第一個證實肺癌靶向治療療效與EGFR突變相關的臨床研究。結果發(fā)表于《新英格蘭醫(yī)學雜志》,迄今已他引2077次。前國際肺癌研究學會主席Shepherd撰寫評述指出該研究是“肺癌研究史上少數(shù)的里程碑(landmark)研究之一,建立了EGFR突變型肺癌的治療新標準”。

    ●開展了EGFR突變型肺癌患者靶向治療的2項多中心隨機對照臨床試驗(OPTIMAL與LuxLung6),日本肺癌專家Mitsudomi在LancetOncol雜志撰文評述稱:“中國的厄洛替尼試驗獲得13.1個月的無疾病進展令人驚喜……”。

    ●在一線治療期間,對于EGFR突變患者,化療間隔期行靶向治療可顯著延長患者的生存期,稱為“相嵌序貫”靶向治療方案。結果發(fā)表于LancetOncol(IF 24.72)。國際肺癌研究學會執(zhí)行主席FredHirsch教授同期述評稱“FASTACT2研究結果鼓舞人心”。

    TA們是誰

    吳一龍團隊


    吳一龍:中國臨床腫瘤學會主任委員、國際肺癌研究會領導成員、國際分期委員會委員、廣東省肺癌研究所所長。領銜設計實施臨床試驗、成果推廣,負責肺癌分子變異圖譜建立、IPASS、LU X -LU N G 6等臨床試驗的設計執(zhí)行,個體化靶向治療模式的建立、耐藥機制研究和對策、主持制定《中國肺癌臨床指南》和《原發(fā)性肺癌診療規(guī)范》。

    周清:主要參與臨床試驗、定量突變與療效研究。

    張緒超:主要參與分子診斷平臺及技術建立與推廣。

    鐘文昭:主要參與中國EG FR突變分析及耐藥機制。

    楊衿記:主要參與IPASS、OP-TIMAL等臨床試驗及A LK變異的轉化性研究。

    最新成果

    ●發(fā)現(xiàn)耐藥新機制,并命名為“EGFR突變豐度”和“混合療效”,建立了3種耐藥模型和相應的治療對策。

    ●第二代EGFR分子靶向藥物阿法替尼比化療顯著地提高了EGFR基因突變型晚期肺癌患者的療效和生活質量,并對一部分少見的EGFR基因突變型肺癌也有療效。

    ●EGFR/ALK雙驅動基因陽性肺癌對分子靶向藥物的療效機制研究,初步闡明了受體磷酸化水平可能與分子靶向藥物的療效相關。

    ●治療EGFR基因野生型晚期肺癌,二線單藥化療的客觀療效和生存期顯著優(yōu)于EGFR分子靶向藥物(C TO N G 0806研究)。

    ●非吸煙者的癌癥家族史和肺癌風險研究,揭示了遺傳學因素對非吸煙者發(fā)生肺癌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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