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之八——何新華

    崗位：朝陽醫(yī)院急診科副主任醫(yī)師。

    工作地點：急診搶救室

    【醫(yī)生心語】

    “對我們來說，早就沒有國慶、春節(jié)的概念，一年365天，對我們來說每一天都是一樣的。”

    “現(xiàn)階段醫(yī)患關系比較緊張，醫(yī)護人員應妥善處理好醫(yī)患關系，規(guī)避風險。”

    “治病救人，容不得有半點其他因素干擾，我們從事這個職業(yè)，就必須有淡定的心態(tài)。”

    “報酬不是最重要的，從事（醫(yī)生）這個職業(yè)，最渴望的是得到尊重。”

    2011年10月5日下午5時30分，朝陽醫(yī)院急診科醫(yī)生何新華到崗，換上白大褂。

    急診科夜班晚上6點開始，一直到第二天早8點，何新華習慣了在這14小時外，再提前些來到醫(yī)院，跟當班的醫(yī)生一起看看搶救室里幾十個重癥病人，和前一天自己下班時，病情是否有變化。

    搶救室里有24位病人，大多數(shù)病人是因呼吸阻塞、憋氣而求醫(yī)的老人，他們床旁的監(jiān)護器不時響起報警信號，醫(yī)護人員須隨之趕到。

    “今天病人少，早知道應該多留幾個給你”，跟何新華交班時，醫(yī)生唐子人打趣道。

    查房

    一次倆小時不算長的

    “老爺子！您好！晚上吃了嗎？”“老太太，今天精神還好嗎？”“沒事，您放松，我在這兒給您看著呢！”何新華查房時，開場白通常是用他的南方普通話，轉著京腔跟病人聊上兩句，甚至還要拍拍病人的肩膀，“老爺子得繼續(xù)努力??！”

    “這么做，不僅是為了拉近醫(yī)患關系”，何新華說，重癥、長期臥床的病人，身體中往往潛藏著危險。通過對患者提問、觀察患者的反應、以及一些簡單的檢查，可以辨別患者病情變化情況，是否好轉、平穩(wěn)或者惡化。

    晚7時55分，何新華查房結束，24個病人，一個接一個走一遍，沒喝水，也不敢停歇，用了將近兩個小時。“你覺得長，可是平均到每個病人身上，就幾分鐘時間。”看著快站不住的記者，何新華摘掉醫(yī)用口罩笑著說。

    “這不算長，病人多時，一邊查房還要一邊搶救新病人，有時結束就9點多了，大家才能輪流吃晚飯”，住院醫(yī)師湯克松在一旁悄悄安慰。

    搶救

    救活病人才有成就感

    9時許，120急救車先后送來兩位嚴重憋氣的急癥老人，何新華帶領醫(yī)護人員忙著倒床、接診病人，了解病史。中間，不斷有病人的病情出現(xiàn)變化，何新華要疾步過去查看，交代主管護士調整給藥的劑量和速度，或給予新的用藥。

    一度，何新華要同時兼顧兩臺電腦，給病人開處方，同時還要回答其他病人家屬的提問，安排護士調整用藥或醫(yī)療設備的參數(shù)。

    “這是最普通的工作狀態(tài)”，何新華說，最累的是搶救呼吸心臟驟停的病人，“幾個醫(yī)生輪換著，不停地做心臟按壓，長時間下來大家都筋疲力盡……即便如此努力，由于各種原因，患者也不一定能救活，但有一分希望，我們就會付出百分的努力。”何新華說，做急診科醫(yī)生20年，能讓自己堅持下來的，就是看到各種各樣等著救治的病人，憑借自己的經驗和技術，“在較短的時間，有時只要幾分鐘就讓一個急癥病人轉危為安，很有成就感”。

    面對死亡

    職業(yè)感鞭策自己淡定

    一位81歲的心衰老人已很久沒睜開眼睛，身體包裹在棉被里，無創(chuàng)呼吸機遮住一半蠟黃的臉，在擁擠忙亂的搶救室里，他的喘息聲很微弱。床旁監(jiān)護器顯示屏上，心跳和呼吸曲線很微弱。

    何新華交代護士，常去看看他的情況。由于長年臥床，伴隨多種老年疾病，老人的身體已很虛弱，家屬拒絕有創(chuàng)治療，希望老人平靜走完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時光。

    0時50分，安排好一個深度昏迷女孩去洗胃，何新華回到醫(yī)生工作站，看著斜對面那位依然沉睡的老人，嘴角微揚，“你看，他已經迎來了新的一天。”何新華說，急診室是一幅微縮的人生景觀，有人在這里搶回生命，同時，也有人因各種病因而離去。

    說這話時，何新華很平靜，他說開始誰都難受，但在急診科，隨時有新病人等著去救，搶救的時間就幾分鐘，容不得半點其他因素和個人情緒干擾，職業(yè)感鞭策自己必須淡定。

    醫(yī)患關系

    盡一切努力避免矛盾

    夜里10點多，一位病人在病床上嗚嚕嗚嚕地罵起人。何新華很無奈，“他是外地人，腦梗死被送來?，F(xiàn)在情況穩(wěn)定了，家屬卻拒絕接人，現(xiàn)在電話也不接了。”

    “一旦發(fā)生醫(yī)患矛盾，講道理已經不能解決問題，有時甚至不給你講理的時間和機會”，何新華說，現(xiàn)在他和同事們面對醫(yī)患糾紛，“底線是不挨打，挨點罵沒什么”。

    怎樣處理醫(yī)患關系，何新華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從接診病人開始，“他（她）的情況，要采取什么治療措施，及時跟家屬溝通，而且一定要跟主事的家屬講明白，一遍不行就兩遍、三遍。”

    可是跟隨何新華一年多的湯克松說，“何老師善于事前溝通，要真的發(fā)生了，何老師說話慢，又不是北京人，真的是秀才遇見兵”。

    病人老孫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情況好了很多，何新華來到老孫床前，慢慢放掉氣管套囊內的空氣，讓他試著說句話，老孫望著何新華，嘴唇張合喘息著，努力擠出四個字，“謝謝你們”。

    “應該謝謝你老婆和家人，要不是她沒日沒夜地照顧你，你哪會好這么快啊！”何新華說，醫(yī)生救人治病是本分，最渴望的是得到尊重。

    平衡生活

    調休陪家人回來拼命干

    四天連續(xù)上10個小時白班，14個小時夜班，沒有節(jié)日，“來朝陽醫(yī)院工作10年，只休過一次教學年假”，何新華說，妻子和女兒都曾埋怨自己工作辛苦，沒時間顧家。“我姑娘小時候，曾經特別喜歡白大褂，可長大了卻有點排斥醫(yī)生這個職業(yè)。”

    為了能陪伴家人，平衡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何新華和同事找到了自己的辦法，“擠時間”跟同事倒班，把休息的時間攢到一塊兒，照顧老人孩子，帶家人去旅行，“回來后再拼命工作，有時就是在透支自己”。

    “經歷的事情多了，心態(tài)就會變好”，何新華說，“你看不出我是個經歷過幾次大手術的重病人，因為，我從不把自己當成病人”。

    凌晨2時，急診室里漸漸平靜，“今天可能因為接受采訪，上天特意安排，病人都不來了，其實每晚10點到凌晨3點是最忙的時候，沒想到今天有時間聊這么多”，何新華說，醫(yī)生也是人，也有疲倦的時候，而一旦有危重病人來，自己和同事就立即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搶救病人，讓我們必須一直精神著”。